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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投書》一封信,給因失語而無法與孩子溝通的每位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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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不會族語的孩子。

這幾天看了一篇文章〈被偷走的一代:丹麥的一場社會實驗,如何毀滅了一群孩子的自我〉,看完的當下眼淚已經濕了整張臉,腦海中閃過 imu 的臉,想起 imu 這一生經歷的,是否也是如此?

看見我們現在的孩子,失去語言能力,文化教育被連根拔起,頓時,思緒失控般湧現出「為何我不會說族語?為何我的學校沒有教導我們的文化?為何部落的祭典間只剩下老人們能用族語快樂暢談?」

 

為了生存,她選擇了不同教育

她得重新學習另一種語言,想學會溝通,她要先學會講話……

情緒開始瓦解思考的方向,我的 imu(卑南語,指祖父母輩)一生經歷過多少波折,兩個殖民時代、家庭變遷、自己的孩子開始與文化失去連繫。為了生存,為了讓孩子能進入殖民社會不被殘害,她選擇了不同的教育。

她的孩子學的不是編織、刺繡;

她的孩子唱的,不是山海間的感謝;

她的孩子皮膚黝黑,嘴裡講著國語,手裡的課本她一字不識,她與她的孩子無法溝通;

她得重新學習另一種語言,想學會溝通,她要先學會講話 ── 雖然她學得不完整,僅能簡單串連出意思來表達,背後卻藏了多少辛酸。

到了現代,有多少老人們都一樣,親身經歷過數次,被迫放下族語重新學習非母語的語言,只有這樣才能生活的好一點,孩子的苦才能少一點,像是隱姓埋名的人ㄧ般,被殖民社會掩蓋傳統文化。

 

她們能堅持的是什麼?她的孩子在政府教育政策下被迫講國語,就像文章中的因紐特族孩子,小女孩說著丹麥語與因紐特的母親失去溝通能力。

 

因為教育,她與族人有了隔閡

那我們現在的孩子呢?我們現在受的教育不是政策迫害嗎?

這一切被稱為文明化的政策教育方針,實質是毀滅文化的根蒂摧毀講話的能力。

我的 ina(卑南語,母親)是家族中的老么,曾經歷禁止說方言的年代,所以我的 ina 跟她較年長的兄姊溝通上也因受過的教育不同而有些隔閡。我最年長的四位阿姨、舅舅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卻不太精通國語;其他五位阿姨、舅舅們卻是相反,能說流利的國語與一點點日語,可是奇妙的是她們的族語並沒有跟我的 ina 一樣無法太過精準表達。

原因是因為只有我的 ina 經歷過「禁止方言」的壓迫,其他的兄姊們的年齡跟 ina 有段差距,而沒受到教育政策迫害。

 

那我們現在的孩子呢?我們現在受的教育不是政策迫害嗎?

國民義務教育教導的中華民族文化,不是原住民族文化,我們的認證只剩戶籍謄本上的註明。我們在教育的體系中,是邊緣的民族,甚至被汙化被醜化:我兒時的教科書上就有多少原住民族好喝酒、打獵、住在茅草屋的刻板印象。

回想起小學社會公民課,我居然從頭到尾對自己的文化如此地生疏,若當時部落沒有文化復振,那我該如何學會自己的語言,用自己的語言講話?

 

回到部落,是唯一與文化生活的方式

你要愛你的土地,住在那麼高的房子裡你是不會的。

現在學會的社會規則裡明白到,回到部落,你在社會上競爭力幾乎等於零,可是我想說的是,回到部落,是唯一與文化生活在一起的方式 ── 你離開了部落,你會漸漸地開始失去。

雖然有人會覺得還好,不過我很認真地對那些回到部落、努力重建文化的人們感到敬佩與感謝:

有他們,孩子們才不會想回頭時找不到回家的路,才能重建與母親的關係,而不是選擇另一條路走到底,離去,像 imu 說的:

「你要愛你的土地,住在那麼高的房子裡你是不會的。」

 

向每一個曾因語言失去與孩子溝通能力的母親們獻上。

 

關於作者

Kakimi 旮吉米,卑南山東混血女孩兒,來自卡大地布部落。正義感強,喜歡繪畫,熱愛搖滾嘻哈樂,自小投入參與部落文化,對於部落議題很愛分享,最愛部落生活。目前是ㄧ個流浪在都市,盼著趕快回家扎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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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Mata Tai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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