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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翻譯我的文化給你聽|「哪裡來的?來聊!」Part.4

by vanessa_l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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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翻譯我的文化給你聽

受訪者:Djubelang(排灣)、黃珮舒(客家)

  「我覺得有時候太在(母體文化)裡面的時候會有盲點,很多東西是看不到的。」 「我知道我媽媽是排灣族,我爸爸是南投上來的,我暑假會回去看一下,但那邊真的是我的家嗎?是我的文化圈嗎?」Djubelang(詹陳嘉蔚)常在思考與父母的連結到底是什麼,質疑所謂的「家鄉」,好像被「鄉」給困住了。「我們的家到底在哪?」她再次問自己。 「其實就在我們出生的地方,我們食衣住行常常出現的地方。」   以母語客語進行音樂創作黃珮舒也在一旁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從影像到織布,尋找回家的路 「她太喜歡方便的生活,以至於她已經放棄原本的生活,」Djubelang 提起母親其實族語很流利,卻不願教導她。明明家裡有一大片的芒果園,但現在卻被荒廢,沒有人去種芒果,因為 vuvu 身體不好,阿姨已經到了別人家庭,其他親戚也過世,只剩下母親可以接手,「但我媽不願意接,她覺得太辛苦了、要去弄芒果園太累了」。 Djubelang 一直以來都在做與影像有關的工作,「因為我生長的環境就是電視崛起、網路的時代,我們是透過影像來認識這個世界」,而她也是藉由一張張照片認識排灣族母親的家鄉。 黃珮舒對此揣想,可能一般人看到影像表面華麗的一面,卻沒有看到隱藏在背後的意涵,只是被刺激的瞬間,那樣的感受太過於短暫。對此,Djubelang 回問:「如果今天有一個外國人唱客家語,可能不懂意思就唱了,妳會覺得被冒犯嗎?」黃珮舒覺得不會被冒犯,但如果是在售票演唱會,便要考慮如何表現、如何詮釋等更多層面的問題。 而 Djubelang 認為對於影像也是同樣道理,重點是「要看影像詮釋的場域在哪、受眾是誰」,個人學習到的一部分,經過自己轉譯再表達出來,對於熟悉程度有別的聽者就會有不同想法。   從影像到織布,Djubelang 一邊創作一邊尋找自己的生長脈絡。   父母長期相處不合,在她大學時離婚,Djubelang 看著父母生活習慣與價值觀差距大,在日常生活留下的衝撞和暴力,如今她想用創作去安撫那些傷痛。 《排漢公主》這件視覺藝術作品,是探索認同的開端。族服對於族群內外的觀者有各自的想像,她透過製作自己的族服,期望用最貼近身體的族服,創造自己的「身份」。後來,Djubelang 也透過影片找到一位老師學習排灣族傳統織作,漸漸發現,傳統文化並不源自特定的材料,而是觸手可及的生活裡慢慢沈澱下來的東西。   在被問到怎麼描述自己在傳統文化裡的角色時,她思考了幾分鐘,像是抉擇要用什麼詞,來去回應難以被理解的定位,最後她說:「我覺得我在(傳統文化)裡面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孩,我在找一個回家的路。」   [huge_it_slider id=”3″]   會講母語不夠,創作與思維需跟著文化脈絡 如果 Djubelang 的文化認同,是在與返鄉認同的既定路線保持距離,對於黃珮舒的經驗,更多像是走在偶然形成的、充滿驚喜的路上。 黃珮舒是學古典樂出身,曾經擔任電視節目主持人的經驗,有機會拜訪到很多本土音樂人,漸漸啟發她創作自己的母語作品,「我是在台北長大,母語對我來說,是在創作這些歌曲過程中,慢慢更注重和了解怎麼去講這個語言」。 但會講母語還不夠,「整個思考模式要去和那個語言的文化走」。 她認為這是現在年輕創作者經常會碰到的問題,因為不是從小生長在母語的環境,往往是先用國語想一遍,再翻譯成母語的思維邏輯。「台北基本上很多是隱形的客家人,大家很少主動告訴別人我們是客家人,甚至小時後連客人到家裡都講閩南語。」   在大學時期課外之餘的展演課,黃珮舒當時負責客語合唱團的鋼琴伴奏,合唱團的組成主要是一些希望保留客語歌曲文化的長輩,那時她對客語歌並沒有太多好感,身邊同學也覺得不是很好聽。而第一首學習的客家歌,是因為老師找上她參與活動的其中一檔節目。 她形容摸索客語歌,就像學習外文歌一樣,也要先知道音標、節奏如何掌握;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在不同表演場合裡看到母語歌曲的表演者或聽眾,往往是老人家,年輕人是缺席的,儘管目前的狀況已經有些改變 —— 但是在 2007 年,黃珮舒第一次去歐洲演出,正式表演前的辦公室裡,在外國人面前唱客家的老山歌,驚艷了一群外國友人,「他們眼睛張大大的看著我,想知道這是哪裡的歌?唱的是什麼?」。 客家山歌是早期住在山區的客家人,會在野外山林間詠唱,或是向採茶姑娘吆喝、吸引她們注意力的歌曲。因此雖然外國人可能聽不懂歌詞,但受到旋律或聲響感染,隱隱約約知道歌手要表達的內容。 那時,她恍然體會到,原來臺灣以為小眾的客語歌曲,在外人眼中是珍貴的文化。   [huge_it_slider id=”4″]   文化創作的意義 —— 在既有根基上,碰撞出新的傳統 黃珮舒坦言,自己的創作也會受到古典音樂的制約。「那妳要怎麼解決?還是妳會讓它成為妳創作的目的?」Djubelang 好奇問道。 「我意識到它是框框,是因為受到太多理論給我的束縛,但也是因為這是束縛讓我想要打開幾個窗戶、幾扇門…..」 「那是違章建築欸!」Djubelang 大笑。 「但我後來發現它其實是我一個很好的根基。」正是因為有古典樂的專業基礎,黃珮舒因此認為自己得以去做一些更大膽的嘗試。   過去在聽老人家唱客語傳統歌曲時,她覺得自己像幫學生打分數的聲樂老師一樣,覺得他們聲音與呼吸節奏沒掌握好,「但現在來聽,我反而覺得那是最自然的東西,我完全不想做任何修改」;反而自己因為熟悉音樂的規則,起初都是用規規矩矩的唱法。 現在回頭看,黃珮舒說:「我一樣可以用 100 分去通過它,可是在這路程上,我已經可以開始做不同的事情,我可以加上自己的口氣、自己聲音的特別技巧,和對於這首歌內容的不同詮釋。」 她現在認為,老人家的唱法是不去特殊雕飾、最接近原始的「原生態」,依照他們以前接觸到的生活狀態而詮釋出來。   Djubelang 質疑傳統文化在今天恐怕被過度放大看待。在訊息大量流通、同質性增高的社會,作品的多樣與獨特性因而被另外提高重視。「會不會那種『原』的獨特性,是相對於我們現在生活的認定?」 黃珮舒則認為傳統文化會隨時間演變而有其樣貌。「過去的流行就是現在的傳統,現在的流行也可能存在明日的傳統。」她舉例,「客家行腳」節目主持人向外國人介紹客家文化,如果是她來做,就打算用歌來講,「因為歌曲就會濃縮、反映時代當時的境況」。 她在客家音樂形式裡融入異國情調,呈現出聽眾意想不到的客家音樂,並在近幾年從音樂跨足到教學、舞台劇演員 —— 她大方承認自己不是傳統客家人,是「新客家人」,不斷在試客家文化更多的延展空間。   「我想帶著我所追尋到的客家元素,或是學習到的客家傳統,去跟不同的藝術領域裡做一些撞擊,看看能夠產生出什麼樣的火花。」   延伸閱讀  
 

企劃:Mata Taiwan 文字:Vanessa 攝影、剪輯:曾金進、郭沛盈 受訪:Djubelang、黃珮舒 場地協力:旬印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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