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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manay kiso? 台 11 線上的藝術家,你們在做什麼?

by admin

一直覺得,臺灣的花東海岸,是最適合看見傳承、創新,與現代藝術的地方。 如果你只是坐在車上呼嘯而過,那在這條綿延 30 公里的花蓮東部海岸線上,真的會錯過好多東西。  

新社,香蕉絲的傳統與創新

當年差點滅族的噶瑪蘭族人,至今仍保有語言與許多文化,包括全臺僅有的香蕉絲編織。

沿著臺 11 線開車一路往南,大海的味道會把你帶到撒奇萊雅族人的磯崎部落;如果你沒有因為烤飛魚干的香味停留太久,應該還來得及再繼續南下,直到一片廣闊金黃色的稻田直延伸至海岸,那浪花是稻穗的香味,還是太平洋的鹹味,已經分不太清楚,就請歡迎來到新社部落!   「新社」這名字,無法開始這塊土地的故事,讓我們從噶瑪蘭語的 Paterongan 開始。 18 世紀末,大批漢人挾著火器來到蘭陽平原, 使得原來在此已生活數千年的噶瑪蘭族人被迫往南遷。噶瑪蘭族人經過輾轉遷徙、逃難,最後在現在豐濱一處岸邊登陸。 「這是我們可以休息的地方!」從此這裡就叫 Paterongan,「休息之處」。   難能可貴的是,當年差點滅族的噶瑪蘭族人,至今仍保有語言與許多文化,包括全臺僅有的香蕉絲編織。 「香蕉絲,只能用還沒生過孩子的香蕉剝絲。」族人取下尚未開花結果的香蕉的假莖,剝開外皮,掛掉雜質成絲,再經過曝曬等數道處理程序後,才能成為織布機上能用來織布的香蕉絲。 族內碩果僅存的老祭司潘烏吉奶奶曾說,臺 11 線開通後,現代化的布料取得更容易,噶瑪蘭族的香蕉絲工藝曾一度沒落,也幸好族人去採野菜或耕田時仍需要香蕉絲織的背袋,這項傳統工藝才因此保存下來。 年輕族人接手後,傳承百年的噶瑪蘭族香蕉絲,轉眼變成了新穎、有設計感的相機背帶、名片夾…… 在新社這傳統歇腳之處,看見文化的創新。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2048"] Paterongan(新社部落)是花東地區最大的噶瑪蘭族部落,至今仍傳承族人特有的香蕉絲編織工藝。[/caption]  

貓公,阿美陶的發現與傳承

製作阿美陶也有許多禁忌,例如不得嬉笑、放屁、進行房事。因此這項傳統技術逐漸失傳,直到民國 70 年間才又慢慢復振回來。

過了新社部落,再往南行駛沒多久,會到花蓮縣的豐濱鎮上;小鎮的熱鬧,會讓你匆匆掠過路旁的一座對阿美族人來說,非常重要的山。這裡是貓公部落,而這座山就是貓公山。 「貓公」來自阿美語的 vakon,是「文殊蘭」的意思,但貓公山卻不因文殊蘭而知名,而因它是阿美族人的聖山。   有一則傳說是這樣:很久很久以前,大洪水淹沒了整個大地,只有一對兄妹靠著一葉獨木舟倖存下來,待洪水退後,倆人在小島的一座山登陸。 兄妹倆相信這島上一定還有其他人,於是約好分頭往南北找。哥哥往北邊出發,找啊找,找了好幾個夏天與冬天,最後終於找到一位美麗的女子,待倆人日久生情結成夫妻後,才發現這位女子就是他的親妹妹。倆人的後代成了阿美族人的祖先,而他們所登陸的山被叫做奇拉雅山(Cilangasan),也就是今天的貓公山。 貓公部落是豐濱鄉最大的阿美族聚落,至今仍保有青年階級等阿美族的傳統文化,包括現在已經非常少見的阿美陶。 傳統上,製作陶器是女人的工作。因為交通不便,加上製作技術較繁瑣;燒陶時,以茅草、樹枝和米糠等點火悶燒,屬於低溫燒陶。日治時期引入鐵器後,族人都覺得鐵器方便太多,紛紛改用鐵製容器;而製作阿美陶也有許多禁忌,例如不得嬉笑、放屁、進行房事。因此這項傳統技術逐漸失傳,直到民國 70 年間才又慢慢復振回來。 在貓公這裡上岸之處,是屬於阿美族人的傳統。 「他們比較以教育推廣為主,目前還不希望變成產業。」負責部落藝術推廣工作的族人 Tipus Hafay 說。然而為了讓更多人認識這項阿美族難得的傳統技藝,貓公部落的傳統技藝,將有可能與鄰近港口部落的藝術家結合,發展出不同的樣貌。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2048"] 傳說中阿美族人最先漂流至臺灣的登陸處,Cioporan 島。[/caption]  

港口,靈感的湧現與變化

以漂流木和藤,在大片等待秋收的金黃色稻田上,繞出五線譜和音符。族人以前在秋天收穫時,也是這樣,邊工作,邊和換工的親朋好友一齊在稻田裡唱著歌。這是《秋天的音符》。

秀姑巒溪口,海水混濁的地方,是港口部落,族人稱之為 Makota’ay。 在另一個傳說中,阿美族人的祖先從南方的 Sanayasay 島漂流過海,最後終於來到臺灣,在現今港口部落附近的 Cioporan 島登陸,建立了當時的舊社 Cepo’,意思正是「混濁」之意。當地港口部落的阿美族歌手 Anu’ Kaliting Sadiponga 最新一張專輯正是以《cepo’混濁了》為名;當部落主體文化與現代國家機器衝撞,部落年輕世代的思緒,已分不清是困惑、茫然,還是憤怒。

於是部落也混濁了。

從 9 月開始,從 Tida’an(石梯坪)往港口部落的沿線公路上,零落出現了一共八處,有鹹鹹鹽巴味的裝置,有的是竹網,有的是一圈一圈的魚,有的是一塊布,有的像藤編的音符,有的有的…… 哎呀,藝術家啊,Mimanay kiso? 你在做什麼? 原來這個由當地族人與花蓮縣政府及花蓮縣豐濱鄉公所所一同主辦的策展,全是地方的阿美族藝術家所製作的大型裝置藝術! 這十多年來,許多族人開始陸續返鄉創作,撿起漂流木,採了藤,拾起石頭,藉由部落周遭的素材,開始創作起屬於部落的藝術。許多知名藝術家如 Sapod Kacaw 和 Iyo Kacaw 兄弟倆、Lekal Diway、Sumi Dongi 等,都是當地港口部落的族人。 「這些藝術家在部落創作,也許在外頭知名度很高,但自己部落的人都不曉得他們在做什麼?」因而有了這一次「Mimanay Kiso? 你在做什麼?」藝術聯展。   當裝置擺在部落的大地上,藝術是否能成為自然的一部分? Marang Owar 以漂流木和藤,在大片等待秋收的金黃色稻田上,繞出五線譜和音符。族人以前在秋天收穫時,也是這樣,邊工作,邊和換工的親朋好友一齊在稻田裡唱著歌。這是《秋天的音符》。 族人屋外那一圈圈的假魚群,是 Tangay Talif 以鋼、鐵、楠木變出來的。數十年前,年輕族人一個接一個,一個拉一個,離開部落到都市討生活,卻可曾聽見大海的呼喚,土地的呼喚?《從哪裡出去‧從哪裡回來》。流浪的魚群,順著海流回來吧!…… 這次的裝置藝術是部落族人與縣政府的新試驗,也是未來「東海岸文化藝術聚落群」計畫的重點之一。   計畫對於花蓮東海岸這些原本即有豐富文化與歷史底蘊的部落,有三項重點規劃,包括促進部落間藝術的交流、東海岸定期藝術展會,以及跨部落藝術合作模式的建立。而《從哪裡出去‧從哪裡回來》這樣的藝術策展,就是族人非常期待的展覽形式。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1600"] Marang Owar 的作品《秋天的音符》[/caption]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1600"] 港口國小小朋友對當年大港口事件的彩繪。[/caption]  

燃起族群文創新生命的跨部落策展

未來,策展不在只限於部落本身,還要跨部落,例如港口藝術家的想法可以與新社的香蕉絲或貓公的阿美陶做結合,策展地點可以在這個海岸線……

Tipus Hafay 除了是計畫的參與者,同時也是《從哪裡出去‧從哪裡回來》的展覽召集人。她以國際知名的策展人北川富朗在瀨戶內的策展為例:日本岡山的瀨戶內市本身就是一個老齡化的都市,與許多台灣原住民族部落類似;於是北川藉由在瀨戶內每三年一度的策展,讓遊客進入,也重新燃起都市的新生命。 「但他每三年只辦一次展,這三年之間,是社區需要休息的時間,而不是帶入大量遊客。」「就跟部落一樣。」 「但不同的是,瀨戶內市的策展人北川富朗不是當地的人,但我們期待的部落策展卻要以族人為主導。」Tipus 說。這也是計畫裡對於花蓮東海岸諸部落的規劃,希望透過計畫經費的挹注,提高各部落文化的質,再每年透過類似這次《從哪裡出去‧從哪裡回來》的大型策展活動,促進部落間的合作與活絡之餘,更透過部落族人或藝術家自己的策展,表述出屬於部落的文化脈絡與深度。 此次策展是以港口部落為主,策展區域也在大港口周遭;但未來,策展不在只限於部落本身,還要跨部落,例如港口藝術家的想法可以與新社的香蕉絲或貓公的阿美陶做結合,策展地點可以在這個海岸線,「這樣既可以吸引對藝術有興趣的朋友,對一般大眾可以讓他們知道『藝術並不是那麼難親近』!」   就部落的經濟來說,這樣的策展活動或許本身不會有什麼活動收入,但卻會直接帶動部落青年的培力與其他收入。 例如策展的導覽人員可以訓練部落青年來從事,而藝術家們在創作展覽所需的大型藝術時,也能一邊發展出許多小型裝飾或文創商品。例如原本多為大型裝置藝術的 Sapod 與 Iyo,也逐漸開發出木湯匙等具有市場發展潛力的小型文創商品。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2048"] 在將來,新社部落旁的海稻田也可以成為藝術家的策展地點。[/caption]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1600"] 創作大型藝術的同時,藝術家們也同時發展出具有大眾市場潛力的小型文創商品。[/caption]  

跨部落藝文空間規劃,讓創作與生活不被打擾

看了香蕉絲、貓公的阿美陶,和港口的藝術家如群星熠熠,我們實在很難確定,是因為宇宙的交會,還是因為太平洋的深,讓藝術家與工藝家的創作靈感無窮無盡,卻因為旅人的匆忙而一直被忽略。

「更重要的是,部落是生活的地方,不是被觀光客打擾的地方。」Tipus 的這句話,也希望落實在跨部落藝術合作模式的建立。 藝術家創作時,不見得想被打擾,而許多族人也是,但部落的商品還是需要銷售,服務還是要有窗口,怎麼辦? 於是規劃上,部落現有的展示中心,如港口部落的莎娃綠岸,就可成為這樣的銷售點,部落族人的產品可在這些銷售點對外行銷,部落導覽人員也可在此解說。   在港口部落往當年阿美族人登陸的 Cioporan 島方向,有一處平台;據說這裡是宇宙交會的地方,也是創意與智慧最能湧現之處。 其實從新社一路過來,看了香蕉絲、貓公的阿美陶,和港口的藝術家如群星熠熠,我們實在很難確定,是因為宇宙的交會,還是因為太平洋的深,讓藝術家與工藝家的創作靈感無窮無盡,卻因為旅人的匆忙而一直被忽略。 只等待有心年輕族人來到此串起部落的傳統、創新與變化,讓東海岸不一樣的美被更多人看到。

(本文原刊載於〈原鄉好點子〉)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1600"] 如藝術家 Tangay Talif 的裝置藝術,東海岸的族人正努力規劃,希望未來當地的藝術與文創均能有更好的串連,也讓青年能像魚兒一樣歸鄉。[/cap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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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Mata‧Tai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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