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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努力找回道卡斯的話語,可否請別忘記道卡斯的名字

by MataTaiwan_author

苗栗新港,最傳統的道卡斯族部落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早期新港社相當封閉,族人習於在部落周圍種植刺竹當作圍牆,阻擋外人入侵,東西社並設有以巨石及茅草搭建起來的城門。[/epq-quote]道卡斯族為臺灣原住民平埔族群中的一族,分布於新竹、苗栗和臺中沿海一帶,而新港社位於後龍溪北邊的河岸台地,為苗栗縣境內最大的道卡斯族部落,人口大約1,600 多人,現以中心路為界分為東、西兩社。 日本學者宮本延人於 1931 年(昭和 6 年)進入新港社從事人類學田野調查時,提及:「新港社為道卡斯族中保留較古老的風俗習慣的部落。」早期新港社相當封閉,族人習於在部落周圍種植刺竹當作圍牆,阻擋外人入侵,東西社並設有以巨石及茅草搭建起來的城門;加上嚴行「社內通婚」制度,為至今血統純度極高且聚落保持完整的一個部落,也因此保存了較完整的道卡斯族祭典、風俗與文化。 然而,自 1935 年中部大地震後,東西二社的四面城牆皆崩毀,加上周圍村莊的閩南人會嘲笑新港社人 Patay 時(祖靈祭)像螃蟹一樣,躲到洞裡不敢出來,因而傳統祭典漸漸式微,新港社也不再封閉,人人皆可進入;但傳統祭儀如 Patay 和牽田(收穫祭),仍延續至光復後才停止。在停辦 50 多年後,新港社族人在 2002 年又重新恢復牽田祭典,企盼復興傳統文化,並尋求對祖先的認同。 過去,大部分的學者採集道卡斯語料都會到新港社來,如伊能嘉矩(1897)、小川尚義(1905)、宮本延人(1931) 及淺井惠倫(1936) 等日本學者,以及現代的土田滋(1982)、李壬癸(1982)、湯慧敏(1996) 及族人劉增榮(1997) 和劉秋雲(2000),都是以新港社為主要採集語料的地點。筆者自 1998 年開始採集語料,除了實際田野調查、從報導人身上採集的詞彙之外,尚有過去族人用漢字留下的語言資料,以及日本學者採集的語料;在加以整理分析後,編輯出簡單的教材,即便僅是單詞、片語或問候語,都期望能藉此為族人展開族語傳承之路,讓道卡斯成為下一個「不消失」的民族。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470"] 《Mata‧Taiwan》2014 年春季踏查時,拜訪新港社道卡斯族人。(攝影/《Mata‧Taiwan》)[/caption]   道卡斯語現況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老一輩的族人在日常生活中尚會夾雜母語與閩南語一起使用,尤其在特別的場合,如開家族會議或選舉時,就會刻意使用母語讓外人聽不懂。[/epq-quote]道卡斯語,除清代文獻有少數單字及歌謠的記載外,日治時期有伊能嘉矩(1897)、小川尚義(1905)、一位不知名的警察(1917)、宮本延人(1931)及淺井惠倫(1936)等人曾從事道卡斯族語言的調查及採集,其中涵蓋了道卡斯族的三大社群、十個部落。只可惜調查者在部落停留的時間短暫,對當時的熟番社民風不夠瞭解,未能與部落耆老培養感情,取得信任,且在長年漢化的大環境下,道卡斯族人普遍喪失了對自我族群的自信心,在缺乏信任的基礎下,僅能採集到兩百多個詞。 當代的研究者土田滋(1982)、李壬癸(1982)、湯慧敏(1997)、族人劉增榮(1996)及劉秋雲(2000)等,亦對道卡斯語做過基本詞彙或祭祖文的採集及記錄。除此之外,現今留存於新港社的文字資料中,有西社解氏族譜(祭祖文及基本詞彙紀錄)、pa’taw 文(巫師作法咒語)、土地契約書上的人名紀錄及牽田祭歌歌本,亦皆以發音作記錄。 新港社道卡斯族自從與漢人接觸以來,在漢人的強勢壓力下,不得不學習漢語、漢俗,造成語言的快速流失;所以,1897 年伊能嘉矩進入新港社做調查時,認為「新港社的風俗、語言都已漢化了,只有女子仍然保留著番族的髮式,而老人也還記得番語。」時至今日,根據筆者過去的田調經驗,老一輩的族人在日常生活中尚會夾雜母語與閩南語一起使用,尤其在特別的場合,如開家族會議或選舉時,就會刻意使用母語讓外人聽不懂;例如筆者的姑姑在與姐妹們談天,不希望外來媳婦聽到時,就會以母語 kana palala!(意為:不要說話!)制止身邊的人說話。另,過去苗栗縣議員劉順清和當今縣長劉政鴻在選舉期間,回到新港社拜票時,亦會強調自己是 Taukat,以和族人拉近距離。有些老人家在教訓小孩時,也會以 malok(小狗)或 katin (牛)來形容小孩像動物一樣不聽話或頑固。 一般語言學家認為語言流失時,基本詞彙如親屬稱謂等較其他類詞彙容易保存,但新港社比較特別,親屬稱謂(除了父親、母親以外)多被遺忘,而保存較多日常生活常用的食物名稱(如飯、肉、粿等)、動物名稱(如牛、豬、雞、鴨等)。另外,就是與祭典(如祖先、敬、供奉、祭歌歌詞等)及巫師相關的詞彙(如驅趕惡魂、鬼、作法、咒語等),這部分屬於道卡斯族人較為隱密的用語,因不對外流通以及祭典作法(巫師)需要,保留了下來。對週邊族群的稱呼(如閩南人與客家人),在某些場合因不想被外族人聽懂,也能持續使用。   重現道卡斯語的困難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當問及「酒」和「魚」兩個詞彙時,會刻意將 gyakaw(酒)講成 gyati(魚),以喚起老人家的記憶並協助糾正筆者的發音,可知語料蒐集過程相當不易。[/epq-quote]雖然近年來臺灣社會追求本土化,使得平埔研究呈現蓬勃發展的氣象,但關於道卡斯族的研究仍然少之又少,尤其是語言的相關研究,更幾乎一片空白。而道卡斯語長期無人可流利使用,也在蒐集語料過程中,造成為相當大的困難。 臺灣南島民族沒有文字,因此平埔族群的語言紀錄相當缺乏,最早的文字紀錄在荷蘭時期,由羅馬拼音記下當時第一個接觸到的平埔族群 ── 西拉雅族的契約書以及《聖經》翻譯。道卡斯語的紀錄最早則從清代開始,當時對「番語」的紀錄,全以漢字取其諧音記錄;不過,漢字無法完全詮釋道卡斯語,因此發音不甚準確,例如娶妻為「諳摩麻哈利」(拼音為 amo mahali,意「拿女人」);到了日治時期,日本學者以日文和羅馬拼音記錄道卡斯語。 近年來,李壬癸教授曾於 1982 年至新港社做過語言調查,當時的記音方式即採用國際音標(IPA 符號)最為貼近道卡斯語原來的發音。政大民族所湯慧敏小姐亦曾於 1996 年至新港社採集詞彙,以羅馬拼音記錄。最後,本族人劉增榮(1996)與劉秋雲(2000、2001)所做的採集與紀錄,則以國際音標方式謄錄。調查方式除採集現存於新港社中、耆老尚會使用的詞彙外,亦以過去族人用漢字記載的文字紀錄,試圖以各種相近的發音唸給耆老們聽,以喚起他們的記憶,進而糾正訪問者的發音。筆者除以錄音機錄下耆老取得共識的發音之外,並在當下以國際音標記錄,並配合牽田祭歌與巫師歌謠的傳唱與回溯,一步步恢復過去研究者或族人自己記錄的語料,重現其原始發音。   1998-2000 年期間,筆者藉著手邊的語料,訪問了東西社十幾位耆老,整理出基本詞彙 400 多個,但新港社能識字的耆老解讀各有些微差異,發音亦有少許不同,加上年老記憶衰退,有時需以提醒的方式喚起耆老們的記憶。 例如當問及「酒」和「魚」兩個詞彙時,會刻意將 gyakaw(酒)講成 gyati(魚),以喚起老人家的記憶並協助糾正筆者的發音。由前所述,可知語料蒐集過程相當不易。   另,訪談過程中不同報導人時亦出現語音差異的變化,例如/r/~/l/~/n/(詞首/音節首)的轉換,例字如: 1. /r/→/l/ /#_(CV) 二 rua → lua 耳 sarina → salina 孩子 gyarim → gyalim 2. /l/→/n/ /#_(CV) 貓 malan → manan 壞 malanan → mananan 另一顯著的語音轉換例子為/t/ 和/n/。例如道卡斯族人的自稱,由原本的 Taukat,在部分族人中漸漸轉變為 Taukan,年輕一輩的族人尤為明顯。此外,在詞尾位置的鼻音 /n/,有時則不出現,直接被報導人省略。 1. /t/→/n/ /_# 水 yatat → yatan 筷子 kapit → kapin 2. /n/→/’/ /_# 哭 samalin → samali’ 腳 nauwan → nauwa’ 諸如此類的語音轉換很常見,也造成了語料採集的困難,筆者因此擴大受訪者範圍,以取得在不同年齡層或教育程度之間報導人的共識,進而分析語音轉換的發生及其情境。   一步一步,讓大人小孩都愛說道卡斯語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在上課的過程中亦有當初沒預期到的收穫,例如在介紹和巫師相關詞彙時,耆老會分享他們小時候看到巫師如何替族人治病的過程,也可以因此多學到一些不曾聽過的詞彙,例如 simi(苦苓葉)。[/epq-quote]2012 年苗栗縣道卡斯文化協會向苗栗縣政府提出母語文化研習計畫,開始為期 4 個月的族語課程,對象為新港社族人及任何有興趣的學員。在縣政府與道卡斯文化協會的承辦下,開啟了每個週末在新港社實施的族語課程,一次課程約 4 到 8 小時,對象不分老中青,從 4 歲的兒童到 92 歲的耆老,都一同參與這歷史性的首次道卡斯語研習。 過程中遇到不少瓶頸,如第一堂課就面臨語音系統應用的困難,老一輩的族人多不識字,但能懂日語,因此要求筆者以日語記音教學,而中年一輩的族人亦無法識別國際音標,僅能以注音符號標示。 在重重困難下,筆者對每個詞彙均提供了三種記音方式:漢字、國際音標、注音符號;例如賽跑一詞,即為「麻達」、「mata」、「ㄇㄚㄉㄚ」。至於日語記音的部份則依靠耆老們的幫忙,提供給能解讀日語的學員們。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470"] 2012 年新港社族語研習於東社紫雲宮旁廣場。(攝影/朱金華)[/caption] 另,整個族語研習過程中,亦有很多族人質疑的聲音此起彼落,例如中年族人認為族語缺乏實用性,除了無法對工作或學業有實質效益之外,亦沒有使用族語的環境,學會了一些族語之後,也僅能在特殊場合派上用場,如牽田祭舉辦的時候,因此造成部份族人參與族語課程的意願降低。再者,上完一週的族語課後,若沒有反覆複習或立即使用,好不容易習得的族語,往往隔了一週,就又還給祖先了,令大家相當灰心。只能靠著每週不間斷的複習,不管能學多少,就有多少族語留下的希望。 當然,在上課的過程中亦有當初沒預期到的收穫,例如在介紹和巫師相關詞彙時,耆老會分享他們小時候看到巫師如何替族人治病的過程,也可以因此多學到一些不曾聽過的詞彙,例如 simi(苦苓葉)。在上到數字的時候,也可藉此了解道卡斯族人對數字的概念,例如 8 為 4 的兩倍,10 以上的數字為加法(taisi-ri-ta’anu「11」),20、30、40…… 為乘法(rua-taisi「20」)等。 因道卡斯語無前人教材可供參考,因此教材的編寫其實是先上了課才開始慢慢依族人的需求和學習進度接下去編輯。第一階段,介紹道卡斯語語音系統,搭配一系列發音練習的課程(道卡斯語有14個輔音、5個元音及2各半元音)。根據每個語音的詞首、詞中、詞尾分佈位置,分別舉出例字;發音練習,包含了不同子音與母音的練習,並搭配例字的說明。第二階段,則以十大詞類搭配相關片語和句型的介紹逐步介紹,分別為親屬稱謂、數字、身體部位、食衣住行、信仰、自然與氣候、動植物、動作、相對詞以及其它。   值得高興的是,因對族語的了解,增加了族人的文化認同和自信心,在傳統祭儀上願意去使用族語,尤其是使用在牽田祭儀的舉辦過程中。不管是牌樓、海報、文物展、活動過程中的對話,都強化了使用族語的意願。 但令人沮喪的是,因行政機關的政策不一致性,今年的族語文化研習計畫擱置至今。據協會側面了解,行政機關並不全然認同道卡斯族為臺灣原住民族,因而認為沒有提供經費復育族語的必要,著實重重打擊族人的自信心,族語的復振之路又因此停擺了下來。   未來,別忘記道卡斯語,也請別忘記道卡斯族的名字!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期待族人能凝結向心力,更盼政府機關重新拾起對道卡斯族的重視,共同努力來讓這個幾乎被遺忘的族群「不」被遺忘,在祖先的腳步裡,繼續生存下來。[/epq-quote]自 2002 年起,新港社恢復中斷 50 多年的牽田收穫祭,在祭典儀式中又再見族語的生命力。不管在籌備祭典過程中、祭典當天、以及祭典過後,祭祖時與祖先的對話、牽田時祭歌的傳唱、籌備過程中祭品、活動(如麻達賽跑)的討論,都可聽見道卡斯語重新出現在族人的生活裡。近年來,越來越多學者、媒體或政府機構進入新港社做研究或辦活動,也使新港社族人的民族意識提高,透過祭典的恢復與傳承,族人正逐步恢復失去的傳統,也相對地提昇了族人的民族自信心,期待未來能在更多場合有更正式或義務式的方式(例如在新港國小的母語教學),讓道卡斯族新一代的子孫繼續學習這美麗的語言,以傳承祖先千年留下的文化與記憶。 關於未來的道卡斯族語復振,期待族人能凝結向心力,更盼政府機關重新拾起對道卡斯族的重視,共同努力來讓這個幾乎被遺忘的族群「不」被遺忘,在祖先的腳步裡,繼續生存下來。

(本文原標題為〈道卡斯族語復振的困難與展望〉,原刊載於《原住民族文獻會網站》,獲原作者 Kala Liu 授權轉載。非經同意,不得轉載。 )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470"] 2012年新港社族語研習於新港國小。(攝影/朱金華)[/caption]   道卡斯語簡介
  1. kala niu(你好) 好 你
  2. mati taukat yau(我會說道卡斯語) 說 道卡斯語 我
  3. ina mahina niu?(你要去哪裡?) 哪裡  去  你
  4. ina pitan niu?(你住在哪裡?) 哪裡 住  你
  5. yau ka taukat a gyalim(我是道卡斯族的孩子) 我 連 道卡斯族 連 孩子
  6. tana yanan haiyo?(你叫什麼名字?) 誰 名字 你的
  7. yau akit ‘eman ki gyakau(我不喜歡喝酒) 我 不喜歡 喝 連 酒
  主要報導人名單
  • 劉花仔 東社 民國元年出生(已過世)
  • 劉明祿 東社 民國十年出生
  • 劉桶仔 東社 民國八年出生
  • 劉火吉 東社 民國十六年出生
  • 杜新登 東社 民國十五年出生
  • 劉銀妹 東社 民國十一年出生
  • 劉金鎧 東社 民國十三年出生
  • 解芳味 東社 民國十八年出生
  • 劉新妹 東社 民國二年出生
  • 陳萬得 西社 民國五年出生(已過世)
  參考書目
  • 伊能嘉矩著、楊南郡譯,1996,《臺灣踏查日記》。臺北:遠流。
  • 宮本延人著、宋文薰譯,1954,〈臺灣新竹州的新港熟番部落〉,《公論報》〈臺灣風土〉專欄163期。
  • 張致遠,1996,〈後龍鎮大事紀〉《第六期後龍鎮專輯》:50-55 三臺雜誌。
  • 張致遠,1998,《斗葛族人──道卡斯族研究導論》,苗栗縣立文化中心。
  • 湯慧敏,1998,《再見道卡斯》。苗栗:苗栗縣政府。
  • 劉增榮,《道卡斯族、新港社》,1997年2月發表於中央研究院民族所平埔小組會議。
  • 劉增榮,1998,〈道卡斯族二三事〉,《流浪的土地》。臺北:原民文化。
  • 劉增榮,斗葛族新港社大事記,未出版,2001年12月發表於北區平埔分區座談會,新港社。
  • 劉秋雲,2001,〈從道卡斯語看道卡斯族──以新港社為例〉。臺北:中研院民族學研究所。
  • Pual Jen-kuei Li. 1993. Data on three extinct Formosan languages. Bulletin of the Institute of History and Philology 63.2: 301-323.
  • Tsuchida Shigeru.1982. A comparative vocabulary of Austronesian languages of sinicized ethnic groups in Taiwan Part I: west Taiwan. 《東京大學文學部研究報告》第七號,頁30-158。
  • 1996. A Taokas word list(collected by K. Ino). From the Collection of Ino Manuscripts in Research Library of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延伸閱讀   關於作者 Kala Liu,苗栗縣新港社道卡斯族人,政治大學語言學研究所畢業,致力於族語復振,期待道卡斯族人藉由族語的傳承,不會遺忘祖靈並強化族群認同。   相關著作推薦
  • 書名:珍惜台灣南島語言
  • 作者: 李壬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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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介紹:

被糟蹋貶抑數百年的「番語」,當今已躍升為國際學界公認的無價瑰寶,李壬癸院士以淺顯文字,親自講解台灣南島語言的珍貴、研究傳統、方法論、諸語言的關聯、歌謠及危機……

在工業革命之前,南島民族是世界上分布最廣的民族,其語言約有1000種之多。台灣南島民族(即所謂的平埔族與高山族)的語言,雖然只佔其中的1/50(約20種左右),並在外來勢力長期壓制下,早已瀕臨滅絕的危境,至今只剩14種還苟留殘喘著。但弔詭的是,現實中窮途落魄的台灣南島語言,在國際南島語言學界卻被視為無價瑰寶,因為它具有兩大特徵,是其他地區(包括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尼等地)的南島語言所不及的: (一)語言之間最為分歧多樣(語言愈紛歧的地方,表示它時代的縱深愈長。換言之,台灣很有可能是南島民族的祖居地,古南島民族很可能是從台灣擴散出去的); (二)保存許多古語的特徵。因此,國際上各派理論的建立、比較與辯駁,以及古南島語的構擬,都必須以台灣南島語言為依據,一定得引用和參考台灣南島語言的資料和現象。 台灣南島語言過去幾千年都沒有文字記錄,直到十七世紀荷蘭傳教士到台灣來以後,才為西拉雅和法佛朗(Favorlang)兩種平埔族語言留下珍貴的文獻資料。從明鄭王朝到清代,二百多年間並沒有留下多少語言資料。直至日治時期,才由小川尚義開啟台灣南島語言的研究大門,之後陸續有淺井惠倫、土田滋等人的投入。畢生鑽研台灣南島語言的中研院院士李壬癸,正是當前此一領域最具代表性的學者,本書收錄了他近年來的十餘篇文章,可以代表其較近和較新的看法。李院士針對台灣南島語言的重要性、研究傳統、方法論、諸語言的關聯、歌謠及危機等議題,一一提出了權威性的看法。這些見解都曾以英文發表在國際知名的期刊上,得到國際學界的高度重視與討論,現經由作者本人親自改寫,以較淺顯易懂的中文呈現在讀者面前。 閱讀這些文章,我們既能看見奔走各地,搶救採集一息尚存的瀕危語言,比較研究彼此關聯的研究者身影,也能體會跨海整理編輯小川、淺井、史蒂瑞等人的研究遺產,並與現今的資料分析比對,積極融新匯舊的學術傳承苦心。這本兼具學術價值與科普教育的書籍之所以取名「珍惜台灣南島語言」,就是希望讀者能經由認識台灣南島語言,懂得珍重疼惜此一國際學界公認最珍貴的台灣文化資產,並為保存延續這塊島嶼的古老言語共盡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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