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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名字的人》我姓買,是西拉雅族,我們是原住民是不證自明的事實

by nameless

 

沒有名字的人/9 號,買啟文

 

「Takalomay Kacaw」是買啟文現在的族語名字,「Takalomay」是西拉雅的姓氏,以「買」姓傳襲下來;「Kacaw」則是阿美語的名字,為「瞭望台」之意,也是「部落的守護」,由阿美族的女性長輩以傳統方式所取。(註1)

 

一個雙重身分的原住民

在教會中遇見了西拉雅族的長輩,告訴他:「你嘴巴不承認沒關係,但是你的血會永遠流傳族群的血脈。」

第一次看見買啟文,是在一場於台南新化舉辦的西拉雅族正名會議上。年紀很輕的他,說起話來卻不生澀,帶著熟稔此地的自適神情;原來,他的父輩的故鄉,就是來自鄰近玉井山區的九層林。父親是台南的西拉雅族,母親是來自台東太麻里的阿美族,身為官方認定的原住民族和(尚未恢復身分的)平埔族群混血,過去的他一直難以從中取得平衡。

「小時候,別人問我是不是原住民的時候,我只會說我是阿美族。」他說。
「不過,姓『買』這個特點,應該很難不被追問吧?」,我們問。
「是啊,這個姓氏總是會被取笑、取諧音,我曾經為此跟我爸爸吵架,想改跟媽媽姓呢。」他笑著解釋道,西拉雅人的「買」姓其實是被漢人賜姓的,源自於西拉雅姓氏「Takalomay」的近似音。

國中之後,從課本上閱讀到平埔族群的內容時,買啟文才開始面對自己的西拉雅族身分。「即使從小自己承認西拉雅這個名字,人家也不太相信這是原住民,也覺得平埔族沒有像高山族一樣有那麼深的文化。」這是一種自卑,買啟文說。

直到升高中前的暑假,在教會中遇見了西拉雅族的長輩,告訴他:

「你嘴巴不承認沒關係,但是你的血會永遠流傳族群的血脈。」

至此,他才真正敞開心房,渴盼更認識自己是誰。

「西拉雅族曾經是稱霸整個台灣南部地區的族群,族人們強壯高大,不輸給高山族的原住民,只是受到外來的侵犯,統治帶走了最原本的文化。」

長輩的話語縱然直白,對買啟文來說,卻相當重要。當族群的名字消失在主流文化中,子嗣無以認同、無從認識,只得藉著偶然承接的上輩記憶來萌生信心。

 

從山林重新出發的自信

曾經自己會想很久,要認同哪一邊的身分,但他現在覺得「兩邊都可以啊!」

或許,由有著自山林間成長的經驗,使得有著雙重原住民身分的他,即便曾面對認同選項的猶疑,藉著尋找來時的銘印,仍多了一分踏實。

買啟文說,原先家族於山上(九層林)的土地,在他出生前就已全被買走,現在家人多居於山下的左鎮。但他的爺爺和叔公們都很會打獵,不論是飛鼠、山羌、老鷹、山豬都曾捕獵;小時候他也經常跟爺爺上山,去抓蛇、拿藥草。

「不過,猴子是不能獵的,牠們有靈性。爸爸小時候還放養過猴子噢,猴子會從山上帶更多朋友回來,但他們跟我們是朋友的關係,不會搶我們的食物。」

買啟文描述得很認真,好像就只是剛才經歷的事。

對爺爺來說,自己的確身為一個原住民,更是不證自明的事實,「我們是原住民,只是太早被漢化了。」爺爺曾經這樣告訴他。

承繼了家族對西拉雅的文化記憶的買啟文,目前就讀於實踐大學休閒產業管理系原住民專班,有機會認識許多族群、跳過宜灣阿美族的樂舞、也參與過埔里噶哈巫族的祭典。

買啟文說,曾經自己會想很久,要認同哪一邊的身分,但他現在覺得「兩邊都可以啊,雖然文化不同,但很開心自己有雙重身分,可以認識不同的族群跟人。」

 

探尋的路途正要啟程。買啟文開始從網路上拼湊關於西拉雅的資料、也向家中長輩詢問在地知識。我們也鼓勵他,可以參加台南其他西拉雅部落的祭儀活動。

「我生在以前的話,就算漢化也會努力保留我們的文化,即使被趕到山下也一樣。」

他毫不遲疑地說。

(撰寫:陳以箴/攝影:Ga Wii Chang)

 

附註

  1. 「她一直捏著我的耳朵,嘴巴不停地念一連串名字,很痛!等到我痛得叫出來之後,她剛好念到Kacaw,說那就是我的名字了,是『勇士』的意思。」買啟文補充。 

 

專欄介紹:【沒有名字的人】

我們是一群來自不同族群、也有著不同的生命經驗的平埔原住民族青年,在追索認同的路上、探求族群命脈的過程之中相遇。

消失的歷史太多,留下的線索太少,我們必須靠自己書寫、自己發聲,撐開與社會大眾對話的空間。寫下我們這個世代的故事,並透過影像的紀實,希望大眾開始記憶起我們的臉孔、我們的生命,以及各自族群文化的存在,找回屬於自己的名字。

平埔原住民族曾經是台灣平原上的主人,早在荷蘭、西班牙、清國、日本進行統治,及中國東南沿海移民來台之前,不同語言、文化的族群早已生活在這裡。

北部有凱達格蘭、噶瑪蘭等族群;中部從苗栗至彰化、南投、埔里,住著噶哈巫、拍瀑拉、巴布薩、洪雅、道卡斯、巴宰等族;南部則有西拉雅、大武壟、馬卡道等族群。

經過政權不斷的更替,平埔原住民族群逐漸被遺忘、被冠上了陌生的名字、被抹去了姓名,使族人逐漸隱沒在歷史與台灣社會的記憶之中。

1980 年代原住民運動隨著台灣社會民主化的浪潮興起,而平埔族群也開始現身於街頭行動。30 年過去了,族人仍然未曾被社會記憶,我們在這裡,宣告平埔族人從未消失,我們一直共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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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沒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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