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潭向來為一旅遊勝地,為了一睹日月潭湖色山光的美麗,一到假日每每被大批觀光客包圍。但其實日月潭周邊也存在不少原住民族的村落,除了夙負盛名的邵族(Thao)伊達邵部落之外,還有人數相對較多的布農族(Bunun)。
這些部落常常因為日月潭的耀眼光環而遭到人們忽略,錯失接觸原民文化,也錯失徜徉在不同於喧囂日月潭的山谷幽靜氛圍的機會。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507"] 潭南部落位置圖[/caption]
潭南,新來的部落
從日月潭的伊達邵往南出發,沿著線道 63,約 20 分鐘的車程即可到達「潭南部落」,之所以稱為「潭南」,照字面即可知是為位於日月潭南邊之村落,故得此名,這也是國民政府來台後所命名。 潭南部落的布農語名為 Laidazuan,其舊名為 Sulili,日治時期也稱此地為「瓦拉米」,sulili 和瓦拉米兩者都是「蕨類」的意思。據聞原先部落是居住在 Banaungulan(意為「往七彩湖的地方」),布農語稱之為 Cang(故鄉),約在 1932 年時,日本殖民政府將幾個布農族卡社群的村落打散並自祖居地遷移,其中一群人就移居於現潭南部落一鄰到二鄰中間台地的位置,正是因為這一帶生長了許多蕨類,所以才稱為 Sulili,而後 Sulili 又因疾病,居民再次遷移到現在的潭南,才命名為 Laidazuan,意為「新來的」。 美麗的導覽員幸靜宜表示:潭南部落為一幾乎全由布農族卡社群所組成的部落,這和附近的地利、雙龍部落不太一樣;地利和雙龍混合了布農族各個社群的成員。 布農族可以區分成六大社群,分別是卡社(Take-baka)、丹社(Take-vatan)、郡社(Bubukun)、卓社(Take-todo)、巒社(Take-banuan)以及現已鄒族化的蘭社(Take-pulan)群(現排除蘭社,稱五大社群) ,其語言與文化都不大相同,而她的姓氏「幸」,就是卡社群相當普遍的姓氏。 根據耆老的口述傳說,在遠古的發源地,父親 tama 和母親 tina 生了四個兄弟,老大就是郡社、老二是巒社、老三是丹社、老么就是卡社,後來這幾個兄弟離開發原地遷徙到其他地方生活,而卓社又是從卡社所分支出來的。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647"]

這不是巴西,這是擁抱部落的耶穌像
沿著潭南派出所旁的導覽路線,前往位於部落最高點的「潭南天主堂」,陡峭的路徑是村莊的主要道路,幸靜宜笑稱這是潭南的好漢坡。好漢坡的右側邊坡上做了整排的壁畫,壁畫似乎是這附近幾個布農部落共有的特色,一看便知是社區營造的成果;壁畫描繪的是布農族人的日常生活,包括男人帶狗和獵槍狩獵、婦女搗米等分工,其中也包括了「射耳祭」(Manah Tainga)。 潭南部落的射耳祭一般在 7 月份舉行,一方面是向祖靈祭祀,另一方面則是由長輩向年青人指導狩獵技巧,也算是男子的成年禮,「射耳」指的是「射鹿耳」,由於鹿的耳朵很小,射中了才代表具備足夠的射箭能力。但現在的射耳祭種類非常多,包括村子裡自己舉行的,鄉內舉辦的以及全國性的聯合射耳祭,不過依然是村子裡舉辦的較具有文化意義。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382"]


921 災後的部落「小米倉」
一位姐姐指著前方那段溪谷:「那就是玉崙溪!」除了 1999 年的 921 震災,2001 年的桃芝颱風也對潭南造成重創,她繼續說著:「桃芝颱風的時候,有那個巨石,有那麼有那麼有那麼有那麼大!(看來真的非常巨大,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從上面一直沖下來,現在是石頭都已經挖開了,潭南和地利那裡都是,土石流,連人跟房子都一起被沖走,那聲音像爆炸一樣,連魂都飛走了,根本來不及跑。」回想 2001 年的桃芝颱風,我似乎還有點記憶,大姊的口述讓對於新聞內容中所報導的中部災情連結了起來,但始終無法相信眼前這片美麗的溪谷當時斷垣殘壁的窘境,重建,究竟需要多久的時間? 我們向下走回到派出所入口處,來到這座小有名氣的「潭南國小」。潭南國小也是姜樂靜建築師所設計,並且榮得「九二一校園重建特別獎」傑出獎(第一名),也是在 921 震災時全毀而後重建。 這座學校最獨特的地方,應該就是校園被跑道所環繞,也就是學生上課時在中間,下課鐘聲一響學生往外跑時,看到的就是跑道;因為在重建之初,建築師評估校園的腹地實在太小,無法同時容納運動場和教室,但村民們又覺得學校是部落為一個運動場,一定要有跑道,最後兩邊協商的結果才促成了這個設計的誕生。 姜建築師認為建築應該要能夠融入地方文化,校舍正中間的建築,名為小米倉(pachilasan),其實就是潭南國小的圖書館:在布農族的文化裡,小米倉是相當重要的,布農族人傳統的住屋就是以小米倉為中心,將圖書館起名為小米倉意思是類比圖書館為「知識的小米倉」,幸靜怡笑著說:「雖然我們的圖書館不大,但是裡面的知識夠多了!」這所小學的建材,包括了一部分的石板,可是從舊部落搬運過來的哦! 一種和祖居地連結的想像,相當具有文化意義,建築師果然是用了許多心思在思考文化和建築的結合。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425"]

進部落和石板屋,都要低頭謙卑
離開潭南國小後,沿著派出所旁的十字路口往下坡走,朝著「石板屋」前進,道路兩旁種滿了櫻花樹,導覽員說等到花開滿的時候這條路是非常美的,可惜現在尚未到櫻花盛開的時候,看來三月的時候勢必要再來潭南部落一趟囉! 這棟石板屋建築也是 921 之後才建造的,但它並不是重建,原先這塊土地上並沒有建物,而是為了凝聚年青人對部落的向心力,協同長輩指導,眾人一起建造這座石板屋。雖是看似仿造傳統的石板屋,但其實是加以改良過的產物,因此門口造得特別高,如同現代建築的習慣;導覽員解釋,以前的房子入口的門都是相當低矮,是為了讓人進入屋內時必須低頭,提醒入內者保持謙卑的心。 確實,「門口低矮=謙卑」是一種普遍的說法,我也常聽到部落的老人家如是解釋,其他還有禦敵、以前的人個子矮等各種說法,我也不確定是否必然如此,但毫無疑問的是進入別人的部落參訪,是真的必須保持一顆謙卑的心:若高姿態的以自身文化價值對部落文化妄自論斷,不僅易錯誤理解異文化的樣貌,更容易傷害部落甚至引發紛爭(見過不少觀光客或學者進入部落的姿態,以及在他們離去後村民表現出的反彈,所做的深刻反省)。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431"]

有不小氣的族人,才有小氣籃
再往下坡走大約 3 分鐘後右轉,沒多久便見到一棟木造屋舍,就是部落的文物陳列館了,可惜被旁邊的房舍擋住視線,並不容易發現。導覽員打開了門鎖帶領大家進入;平時這裡是沒有開放的,並須先跟社區預約才可入內參觀。陳列館裡擺滿了許多獸骨以及布農族工作用的器具,包括了工作刀、弓箭、背籃、陷阱和編織等,種類繁多,若沒有導覽員的解說,不懂族群文化的人大概也只能走馬看花。 布農族的背籃有好幾種,雖說功能一樣是用來背負獵物,但上圖的背籃就跟下圖的不同:上圖的背籃布農族語稱之為palangan,它跟下圖的差別在於孔隙大小;palangan 看不見裡面裝什麼東西,導覽員笑說:「這樣就不會被部落其他人看到說『我要你的豬、我要你的頭』,走到家裡就只剩下腳了,所以這種籃子又有一個稱呼,叫做『小氣籃』」。 這些器物不僅僅只是具備外形或是功能,當它被放置在布農族人的日常生活之中,即被賦予了意義,palangan 的功能不只是背負獵物,更因著布農族人「分享」的文化脈絡,發展出名為「小氣籃」── 一種策略性的背籃(笑~或許「小氣籃」的說法多少也有開玩笑的成分,不能百分百當真)── 但這可能是在一般漢族社會,因著環境與文化的不同,所沒有出現的物質文化。 倘若沒有「分享」的要求,自然也就不需要策略性的隱藏。非布農族的遊客或許會因為文化差異而感到驚奇、不解,但這也正是吸引人的地方。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432"]



部落旅遊相關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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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李建霖。屏東馬卡道族人,排灣語名字 Sudjalin,國立東華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學系博士生。
在發現自己的原住民身份後,開始了猶如精神分裂症般的人生,游離於兩種族群認同之間,嘗試從文 化觀點來尋找答案。同時也為排灣族新園部落青年會成員,為部落從事服務,並接受青年會文化教育和訓練,迄今 9 年。 興趣:旅行、閱讀、寫作。研究領域:多重、游離、不穩定的族群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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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李建霖